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怀 念 恩 师 冷 余 生 先 生
2019-06-25 16:53 刘爱玉 

2018年9月14日晚上22时,我收到师母陈智慧老师的微信:冷余生于9月14日晚21时37分逝世……这个消息就像一根针猛触到我的心间,顿时那一晚的天墨一般的昏暗,哀怮的咽哽锁住了嗓子。记得暑假里我在小区里还见到他精神尚可,我们彼此还说了话,他老人家还关切地问我儿子考上研究生后是否已开学……我一直到现在还不能相信,他竟撒手离开这个世界。冷老师的音容笑貌宛在,然斯人已逝。我失去了一位德高望重的前辈,一位可亲可敬的长者,一位筹建成立湖北大学教育科学研究所的先贤。我咽下了凝聚在眼眶的泪水,33年来我所认识的冷老师像长篇的连环画,一幅一幅浮现在我的眼前。

 

  图为教科所师生合影,前排左二为冷余生先生,后排右二系作者。

  1986年,学校成立教育科学研究所,我被调到教科所从事资料工作。初次见到先生时,他正在审《教育科学研究》杂志的文章,看我进来,起身握着我的手说:

  “欢迎你来教科所工作,以后我们是同事了……”那时他大约50岁左右,个子魁梧、健硕,明亮的大眼睛,充满智慧,看上去很和蔼。

  教科所的前身是高等教育研究室,改革开放初期,随着学校学科发展,学校成立了教育科学研究所,最早的研究所所长是胡铭心老师,之后胡老师被任命为图书馆馆长后,冷余生老师接任所长。

  那时教科所办公条件非常简陋,在老中文楼二楼,一间大教室分割成三间,一间阅览室、一间书库及一间所长办公室。所里老师们都有各自研究的方向,尽管条件差、经费少,但大家都是齐心协力为所里尽责尽力,可谓繁荣时期。

  那年代学校每周四下午是政治学习。我总是期待着这个下午快快到来。虽是政治学习,但实际上就是学术讨论会。时隔30年,每每回想起来,都依稀记得那时的学术氛围与场景。

  我们围绕在由四张桌子拼起来的、上面覆盖着一块浅蓝色桌布的长条课桌边,任由思想的火花在谈笑间迸发。大家各自就自己研究的课题、方向热烈讨论,从不拘束,也无顾忌。会议气氛热烈、宽松、和谐,有时到了下班时间,甚至天渐渐黑了大家还不愿散去。

  冷老师非常重视资料工作,教科所和全国300余所高校建立了资料交换关系,各地高校都给教科所赠阅专业期刊,因我们也办了《教育科学研究》期刊,老师们除了上课、审稿、办刊,还和我们资料员一起做文摘卡,那年代没有互联网、电脑,全凭手工一张张做文摘卡。冷老师常常对我说:“做文摘卡的好处是,首先抄写过程,做过卡片后印象很深;其次,卡片分类过程是思维整理过程,这就训练了思维,对做学问大有好处”“材料丰富了,写出来的文章有大量的实例引证,才有说服力,没有资料积累写不出有价值的文章来,言出无据,就信口开河,是经不住历史检验的。”

  1952年前的冷老师还是一介书生,每日求学于师长,闻识于书本,简单而平凡。1952年春他考入武汉第一师范学校。同年冬,因国家对优秀知识分子的需要,正读高一的他被组织调用入职,担任学校专职团总支书记。初入职场,工作经验还十分匮乏。但在随后的四年里,他兢兢业业,恪尽职守地工作,很快积累了一些宝贵的工作经验。

  1956年,全国出现了高考生源短缺的状况,为应对此局面,学校发动未上大学的教职工考大学。冷老师向往着能上大学深造,他开始积极准备考试。眼看高考的日子就要来到,组织上却突然将他调到武汉师范专科学校(湖大前身)任团委书记,上大学的梦完不成了,尽管心里或多或少有些遗憾,冷老师还是服从组织的决定,背起行囊,放下高考,来到新单位开启了一段全新的旅程。这一来,就在湖大工作了一辈子。

  1960年至1981年,冷老师先后在武汉师范学院(湖大前身)地理系、化学系、生物系从事党政领导工作。从这个时候开始,他就懂得要时刻抓住学习的机会。“干什么,学什么,研究什么”是冷老师信奉的箴言。他广泛涉猎地理、生物、化学等多门学科的知识,极大地开阔了视野、增长了见识,为今后的研究工作打下了良好基础,并形成了独有的读书方法。

  冷老师学习知识不分文理,博采众长。他坚持带着问题去读书,对于理科方面的书本,都是定性地读,钻研精神在他身上得到充分的展现:学化学,他自学了无机化学;学生物,他对研究生命的起源格外感兴趣;学地理,他自学了宇宙起源和地球起源。

  他不仅才华横溢,学识广博,而且为人坦直真诚,幽默风趣。虽然身为教科所所长,却没有一点架子。他对社会痼疾历来深恶痛绝,对青年老师则循循善诱,从不保留。在教科所先后走出去的年轻老师都成了知名学者。这些老师曾在教科所工作的经历为以后成长打下了良好基础,他们又在各自新的工作单位传承了教科所良好的学风。

  1981年冷老师开始专门从事高等教育的研究工作。在高等教育的研究中,冷老师十分注重 “教育质量”,他认为教育质量是教育事业的目标,而教学正是实现这一目标的途径,因此质量和教学是高等教育中两个核心的命题。并且认为,教学质量是学生在一定教学条件下发展的优劣程度,教学条件一定要满足教育目标的要求,教学质量才能得到保证。

  冷老师在地理、化学、生物三个系担任过党政领导工作,长期深入教学第一线。他一方面是为了解教师教学的情况,另一方面也是为了学习专业知识。他认为,只有通过听课与自学达到对有关专业知识的基本了解,才有资格指导教学工作,才能与教师有共同的语言。

  他常对学生说:“读书最重要的作用,是让人生方向能够坚定,人的思路能够清晰,人的能力能够增长,一生能够得到一种力量的源泉。”正是这种自学自律的精神,使冷老师在从事教学理论研究时有了一个比较广阔的知识背景,以至我一直认为冷老师是科班出身。

  冷老师当之无愧是湖大教育学院的教授、教育科学研究所所长。他曾任全国高等教育学研究会常务理事,全国高等教育学知名学者,享受国务院特殊津贴的专家。出版有《高等教育学》《高等教育适应性研究》等7部著作,发表了《中国大学精神的命运与高等教育的发展》《高等教育学科前沿的几个问题》《大学教学过程中学习与发现的关系》等60余篇论文,1990年获全国首届教育科学优秀成果一等奖,并参与了教育部《高等教育法》起草工作。先后被华中科技大学、云南大学聘为兼职教授。

  冷老师一身正气,为人坦率真诚,对学生貌严心慈,外冷内热,为人随和厚道。他以崇高的品格、精湛的学识影响着哺育着学生。

  记得教科所最早招收的研究生之一梁大中同学,当年是哈尔滨一所工厂的子弟中学化学老师。他第一次报考教科所研究生仅因英语分数差几分未被录取。落选后,他和他父亲千里迢迢,不辞辛苦,到湖大教科所找冷老师指导。那天天已黑,快下班。梁大中父亲一身灰布衣服,头发花白,面孔白皙,北方口音。我当时倒了一杯热水递给他。梁大中一看就是东北小伙子,憨厚、朴实。冷老师鼓励梁大中不要放弃,来年再考。他对梁大中说:“放弃就是一秒钟,坚持是一辈子……”

  梁大中第二年又报考湖大教科所。但英语离规定分数线差一分。冷老师报学校研究生处,经省教育厅获批,最终以破格录取湖大教科所研究生。从此改变了梁大中的命运,他进校后非常刻苦,不负重望,毕业后分到上海海关学院任教,现在已是海关学院教务处长、副教授。当他得知冷老师逝世消息时,连夜从上海乘高铁来汉送老师。告别仪式后,他动情地对我说:“没有冷老师就没有我的今天,冷老师是我的恩师,我一辈子都忘不了他……”

  除此以外还有张万朋同学,应该是第一代考研的调剂生,他当年是山西大学经济系的学生,毕业后已参加工作,并结婚生一子。后作为调剂生录取到教科所,记得面试时,我是秘书作记录。冷老师问他为什么要选择调剂到教科所学高等教育学,他坦率说:“我工作后公司不景气,想要改变命运还是要读书。我在人生最低潮时来到湖大,就是想从湖大迎来新的开始……”这个学生聪慧,很珍惜在湖大读研来之不易的机会。毕业时他考上北京师范大学的博士生。

  到北师大后,他给我来信写着:“回想在教科所其乐融融的时光,难以忘怀。”毕业后他经冷老师推荐到上海华东师范大学薛天强先生那里从事高等教育经济学研究,现在是华东师范大学的教授、博导。冷老师去世后,他因当天有课没赶到送行。第二天坐动车来到冷老师家看望师母陈智慧老师。我陪他一起去冷老师家。他跪拜在冷老师的遗像前一边痛哭,一边不停说:“冷老师,您怎么就走了,万朋没能看您最后一眼,送您最后一程……”看着他在冷老师的遗像前痛哭流涕,我也无比难过。中秋节晚上,他给我发来微信:“心中牵挂,君即在心,虽各一方,仍为团圆,共赏一月,同念一人,聚散离合,世人常事,情虽惆怅,意都臻真,长念彼此,永芳婵娟。”

  此外,冷老师所教授的学生里面,还有孔垂谦、张建林、陶美重、熊财富、李小平等人,他们大多事业有成,著作等身,也都有了自己的弟子。冷老师就这样将湖大学术精神的爝火一代一代传递下去。

  冷老师和师母陈智慧鹣鲽情深、相濡以沫,也是一段琴园佳话。

 

 

冷余生先生与妻子陈智慧结婚合照

  上世纪50年代,冷老师是武汉师范学院共青团委书记。陈老师是校学生会宣传部的干部,由于工作关系,他们相识、相恋。记得我刚到教科所工作时,胡铭新老师就常对我说起他们的传奇故事。陈老师当年在物理系里是出了名的漂亮。记得有一次我问冷老师:“你第一次见陈老师印象如何?”冷老师思虑片刻,微笑对我说:“她秀丽、典雅、端庄、拘谨。给我印象最深的就是那炯炯有神的大眼睛。”

  一时的倾情铸就一世的眷恋,师母陈智慧成为了冷老师生命中的伴侣。陈老师幽静细致,一派斯文,温柔中显露刚强,平稳中突出智慧。他们可谓患难夫妻,因为他们宝贵的爱情经受住了时代的考验。在文革那段最灰暗的日子里,无论是冷老师受审查,还是遭遇不公正的待遇,陈老师都不离不弃,默默承担起了家庭的重任。当时她在武钢子弟中学教物理,每天不辞辛劳,早出晚归,一如既往往返于学校和家中,和冷老师共同抚养三个孩子。调到湖大物理系后既要上课、搞科研,对冷老师的工作又全力支持。之后,陈老师也成为物电学院的教授。

  冷老师对于陈老师说过一段发自肺腑的话:“我是个老实人,做事情从来老老实实,你也是一个老实人。老实人和老实人在一起,能够合得来。”

  他们从黑发到白发,激情也有,平淡也有,经历了半个世纪的风风雨雨,忠诚一辈子,厮守一辈子。在冷老师病重住院期间,陈老师天天去医院陪伴他,已很少有知觉的冷老师,唯独对妻子的脚步声和轻轻的话语还能反应与领会。陈老师一见面就捧握住他的双手轻轻抚摸……冷老师走后,陈老师作诗:“九月飞雪沏骨冷,大难临头心悸余,竭尽全力挽还生,五十七年相伴我,肝肠寸折梦里想,魂断蓝桥思君你。”这是一首深情的藏尾诗,“冷余生我想你”,充分表达了师母对先生的感情。

  当师母陈老师告诉我冷老师去世的消息时,我第二天便赶到冷老师家,看到师母眼泪长流,眼圈红红的,一时也找不到安慰的话。在师母面前,一切流俗的安慰都显得多余。过了一会儿,师母深情地说:“冷老师这一辈子不容易。他是个好丈夫、好父亲、好老师,一生忠诚党的教育事业……”

  黄鹤杏然,斯人已逝。冷老师虽然已离我们而去,但是冷老师刚正不阿、淡泊名利的铮铮风骨永远值得我们从心底去铭记,从行动上去追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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